龙北之缓缓睁开了眼,他看见自己正在一洼池水里泡着,周围黑压压的,没有光亮,也没有声音。
“这里是地狱吗?”
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,仍就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,但是一点都没有疼痛。
“如果是地狱的话,我是不是还能见到我爹,我娘?”
想着想着他挣扎着爬了起来,一道光从天而降照在了他的身上。
他看到了自己**的身体上沾满了了血色的液体,原来自己浸泡的池子里全都是猩红粘稠的血水。
环顾四周,他发现自己在一处孤零零的圆形崖顶之上,崖畔密密麻麻插着数不清的刀。
龙北之一一看过去,有环首刀,滚珠刀,苗刀,鱼头刀,雁翎刀,当然还有自家龙羽卫所用的雁翅刀。
当然他只认得刀的种类,至于具体是哪位大侠的佩刀或者世上的名刀他就不得而知了。
龙北之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境界,却是下滑到了三品烛光境,而且体内烛光忽明忽暗,分明是还在继续跌境。
他叹了一口气。
“这里不是地狱,我还活着。”
但是他没有丝毫大难不死的欣喜,反而有这浓浓的感伤。
“如果死了,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
这十年中,他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,大凤的金吾卫和北地的雪鸮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,紧追不舍。
这十年中,他拼命练刀,不断冲境,刺杀那些当年的叛国之臣。
这十年中,他看到了自己大龙子民,从深恶痛绝大凤,到神情麻木,再到跟着大凤子民一起痛骂大龙。
那不是伤心,那是绝望,那是心死。
十年啊,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,就连醉酒之后也只能自己找个没人的山头,将心里的话说给自己听。
如今,他虽然活在这个崖顶,但在名义上已经死了。
可以说他们大龙血脉到今天彻底绝了,他大龙已经尽力了。
他盘膝坐在崖边,看着身下万丈的深渊。
他想到了十年前那一幕,同样是在一个雪夜,他们大龙最后的依仗只步关被大凤攻破,刚满六岁的他逃走之时回头轻望。
三十万大龙子民被羁押在只步关的城墙之上,齐齐跪倒在地。
那刘屠人只是挥了挥手,三十万颗脑袋齐齐落地。
少年驰远望,刑民三十万!
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那名高大女子正默默注视着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郁悲凉的少年。
是比关内的秋风更悲,比关外的北风更凉。
龙北之想着想着,就那么坐在崖畔睡着了。
都说哀大莫过于心死,可他如今连心都没有了。
那高大女子轻步走来,没有任何声响,双手抱起龙北之,将他重新抱回血池之内。
“没了心也好,练刀杀人的时候更爽利一些......”
那名叫鸣鸿的女子,伸出如玉一般的手指在他心口处轻轻一点,一颗血红的光芒出现在他空空如也的胸膛之内。
“我为你种下刀心,不求开枝散叶,但求你余生出刀不再孤独。”
睡梦中的龙北之只觉着浑身说不出来的痛,就像是有千万把刀在不断切割着自己的血肉,又像自己经脉之内有千万把利刃如鱼游走。
他想醒来,却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。
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,再睁开眼时就看到自己站在了只步关的城墙之上。
手里的刀还是龙仪刀,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白袍。
城下是密密麻麻的妖魔,他身后齐齐跪着三十万刑民,他们的头顶都悬着一把刑刀。
在他的身侧则是有一个硕大的沙漏。
当第一颗沙子滴落而下的时候,一百妖魔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。
冥冥之中自有感知,如果在沙漏流光之前无法杀死全部妖兽,那么就会有人被砍掉脑袋。
他知道这不是真实存在的,但六年前的场景他不想再重演。
就当是他能为那三十万无辜刑民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龙北之怒喝一声,跳下城墙。
只有三品实力的他,要面对一百一品实力的妖魔。
烛光境,豆大的烛火点亮心境。
只是他的烛光忽明忽暗。
他横刀在身前,右手猛地一拍刀身,一点金芒遍布其上。
我以烛光照大地!
三尺长刀卷席着风雪一往而无前。
一刀砍碎一只狼妖的头颅,紧接着他双脚踩在它的身上跳进狼群之中。
竖劈横扫,肩顶膝撞,狼妖将他团团围在圈中,滴水不露。
龙北之看着场中狼妖们腾出的场地,他横刀四顾,握刀的手青筋毕露。
一只狼妖从他身后猛然扑至,前肢的利爪和锋利的狼牙都精准地朝着他的咽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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